戏曲现代戏化妆造型的几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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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

(郑州市戏剧艺术保护传承发展中心 河南郑州市 450000)

摘要

如果说生活中化妆的目的在于装饰仪容、仪表、增强自信心,是一种必要的社交手段,那么在舞台演出中,化妆则构成了演出的基础之一。演员需要借助化妆造型,将自己和角色之间进行连接,依据情节和角色设置进行造型。


关键词

戏曲现代戏;化妆造型;戏剧舞台;人物化妆

正文


戏曲现代戏,顾名思义指现当代题材的戏曲剧目,它源于20世纪初的“时装戏”“文明戏”,现代戏、传统戏、新编历史剧“三并举”政策的提出,让现代戏在成为戏曲剧目类型概念的路上更进一步,而河南现代戏在全国都成为最为亮眼的存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朝阳沟》《社长的女儿》《游乡》《扒瓜园》等一大批表现人民思想进步的剧目空前流传,构成一个时期最鲜活、最生动、最为群众喜闻乐见的时代镜像;改革开放之后,《倒霉大叔的婚事》《红果红了》《吵闹亲家》《五福临门》《老子·儿子·儿子》等一批描写改革开放社会新现象、新风尚、新人物、新思想的作品应运而生,这也是河南现代戏最为集中涌现的时期;走进新世纪,河南现代戏的创作进入作品的高质量发展阶段,《香魂女》《铡刀下的红梅》《常香玉》《焦裕禄》《重渡沟》等都是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的优秀之作,同时也斩获中国艺术节大奖、文华大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多项殊荣,成为全国戏曲现代戏创作观摩学习的样板。

戏曲现代戏是运用戏曲这一艺术形式表现时代生活、塑造时代新人、反映时代精神的现实题材戏剧类型。但是纵观这些现代戏经典剧目后,我们会发现有个共同点就是戏曲程式化手段在唱腔、表演、造型、服装等方面相对减弱,所以在戏曲现代戏创作当中,化妆造型就承担起重要的导向作用,可帮助观众定位剧情中人物的身份、地位、性格、精神等,有着一般唱词、念白、形体等表现手段不可比拟的作用。剧目中任何一个人物形象的显现都体现着化妆造型创意和技法的独运匠心,不但包含着传统戏曲造型的历史文化积淀内涵,而且彰显出丰富而自由的现代生活气息。今天就根据自己在豫剧现代戏《都市阳光》《燕振昌》《阳光城》《花好月儿圆》等几部作品中的一些创作心得,尝试着去寻找如何让现代戏独具有创新性的精神内涵、审美特征走进观众的心灵。

一、尊重生活,以写实为创作基础

戏曲现代戏大都是反映火热的现实生活,以其贴近现实生活,容易引起共鸣的特点,显示出不可替代的时代思想和审美价值。现实生活是一切文学艺术创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源泉,波澜壮阔的新时代和日新月异的新生活,为现代戏的舞台表达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艺术滋养,所以搜集生活经验、丰富创作素材、在火热的生活中寻找创作灵感,对于现代戏创作来说是首先遵循的第一要素。就人物的造型化妆设计而言,以现实生活为依据的写实主义手法是使用率最高的一种,因为现代戏就是从生活的真实再现中提炼人物美感,所以无论是刻画人物的心理还是塑造人物的外形,都要尽可能在文化背景、生态环境和居民风俗等方面寻找原始参考,从中提炼出典型特征和核心要素,再结合到具体的人物角色身上,辅助规定情境中的角色形象真实地摆在观众面前,以力求逼真的形象展现出剧中人物的真实性和可信性,使观众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而产生与角色的共鸣。

豫剧《都市阳光》是一部讲述新时代农民工为梦想奋斗的故事,这部戏中主人公高天是新生代的农民工代表,他来到城市不仅有物质追求,更有精神文化追求。接到任务后我特意去工地仔细观察了农民工群体,从外形来看已经很难像二十年前那样一眼分辨出他们农民工的身份,他们这一代农民工身上有着他们父辈传承下来的质朴,同时也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时尚感,所以在城乡特征逐渐模糊的大背景下,我必须尊重主人公具有农民工和歌手双重身份的特征。高天的饰演者本身就是比较壮实的一位演员,从外形而言有着农民工的基础条件,在这个基础上,我选用了较重的底色让他的肤色暗下来,但是不是我们常规概念里那种干完农活晒出来的黝黑,而是接近于健身达人的那种小麦色,这样不但把建筑工人风刮日晒后形成的肤色直接呈现出来,而且会散发出像向日葵一样健康、青春、阳光的美感和时尚感,充分展示出新时代青年积极向上的典型特征。

《燕振昌》和《花好月儿圆》都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而成。豫剧《燕振昌》说的是时代楷模燕振昌带领全村脱贫致富自己却累倒工作岗位上的故事,《花好月儿圆》以全国道德模范赵小参几十年无怨无悔抚养婆家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及两个侄子的故事创作而成的一部戏曲电影。基于真人真事的定位,我们在造型设计上尽可能地还原角色的真实面貌,尽量贴近生活原型。在豫剧《燕振昌》中,我们为了突出燕振昌的性格和身份,在观摩了很多燕振昌的照片后,用写实的手法把化妆重点放在眉眼上,在不违反舞台化妆的原则下,尽量把演员外形刻画地靠近燕振昌本人,使得观众能在观剧的第一时间和角色有亲近感。《花好月儿圆》中的赵小参年龄跨度比较大,从少女到少妇,从中年到老年,所以我们必须在她的造型上看出年代感和年龄感,根据剧情的跨度查阅了很多资料,尤其是《春苗》(1975年)《喜盈门》(1981年)、《过年》(1991年)、《巧凤》(2001)等这些描写不同时期农村生活的经典影视作品,最后提炼出赵小参从两个麻花辫,到盘发,再到剪头发的极富年代感的化妆造型,可以说充分尊重了现实、尊重了生活。

在其他现代戏剧的创作中,我大都用到这样的创作处理手法:先理解剧情,继而分析人物,然后根据剧情发展,在现实生活中挖掘有用的素材,继而提炼成我们看到的舞台艺术形象。这种写实的艺术魅力在于它尊重客观存在,符合某特定时期的人物形象,符合人们观念中业已成型的人物角色的设定,容易为观众所接受。所以说,生活真实是不同角色通过不同的造型设计来诉说人物心理状态、思想情感以及潜意识变化发展的一个基础,也是现实主义题材人物化妆造型最核心、最关键的立足点。

二、继承传统,用写意为创作点睛

从传统戏曲艺术进入现代生活的时空表现领域开始,就对我们创作者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要求,那就是展现出的新的艺术创作手法和审美追求,使戏曲舞台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新面貌,而且这个要求不是一成不变的,是随着社会的进步、科技的发展、人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不断提高而变化的。但是有一点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梅兰芳大师说的“移步不换形”,也就是说戏曲现代戏的创作不仅要有当代生活的底蕴,更要有文化传统的血脉,必须保存传统戏曲固有的规范和程式,保留原有的美学呈现和韵味,不能冒失地大动手术为所欲为。写意是中国戏曲艺术重要的表现法则,它要求我们在创作时抓住并突出客体与主体相契合的某些特征,着重描绘对象的意态神韵。具体到化妆造型设计上,所要表现的写意就是指通过象征、比拟、抽象的手法使真实的形象更诗化,重在刻画人物的内在,也更注重形式美。虽然现代戏要体现火热的现实生活,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要遵循戏曲化妆的写意性,尤其是将传统戏中的一些精华用到创作中去。

在豫剧《都市阳光》众多角色中有一个典型的艺术形象——肥肥,这是一个在城市生活的富婆,因为感情失败而变得身边只剩下了钱,她心直口快、言语犀利。从某种意义上讲,肥肥不是某一个人,她是一个群体的形象代言,所以在她身上集中体现了这个群体的性格特征,而这个群体的性格特征和传统戏中的彩旦十分贴切。于是我就借鉴了传统戏曲中彩旦的化妆手法,先把肥肥的眼睛和眉毛做了个性化的处理,吊稍眼和高挑的眉毛相互交融,然后利用彩旦花片子的曲线感,为肥肥设计了卷发,这样不但用象征性的手法把她犀利的性格很清晰地表达出来,也增强了都市这样一个背景感和时代感。

豫剧《朝阳城》说的是在新型城镇化建设整体推进的大潮中,一批农民工返乡创业的故事,在故事中涌现出了很多不同性格、不同经历、不同色彩的人物形象。经过多次研读剧本,为了让观众在最短时间内走进人物,我决定把戏曲中的行当元素运用进来,为造型化妆设计做了“行当齐全”的定位。行当是中国戏曲特有的艺术元素,是中国戏曲在千百年的发展中总结出的高级的美学形态,行当的存在使得角色有着鲜明的辨识度,那么如果给《朝阳城》的人们每人一个很极具行当特点的化妆设计,不但帮助观众能很快地能认清他们的身份,而且可以带观众很快地进入到剧情中。比如在省城打拼数年,如今回乡创业的山民体现了老生气宇轩昂的气质,而有着城里工作经验、才貌双全的金岚则像刀马旦一样干练飒爽,山民的妻子李菊香有着青衣一样的端庄贤惠,老小孙则体现了丑行的狡黠和滑稽等等。在为他们找到一个行当定位后,我借鉴了传统戏中行当化妆的不同手法,在肤色、脸型、眉眼等细节部位用写意化的处理,在保证人物性格特征不变的基础上,突出戏曲化妆的脸谱化、程式化的基本特征,不但呈现出戏曲舞台的美感,而且方便了观众更好地理解剧情,也正是这些具有在写实主义的基础上融入写意的化装手法,才使得整幅当代都市风俗画显得那么鲜活。

中国的戏曲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蕴含着几千年来中华民族古老的东方智慧,所以不管当下的戏曲现代戏创作如何改革、怎样创新,都离不开传统戏曲这强大而优良的文化基因,我们所谓的艺术创新也只是传统艺术守正的一种思路升级、设计升级、美学升级。这就要求我们在力求戏曲现代戏凸显时代特征的同时,还要致力于挖掘、传承传统文化,传承中国文化和传统的基因,继而将戏曲的美学内涵与当代的优秀新思想、新文化、新潮流进行有机融合,为角色设计出兼具艺术性、时代性、地域性、典型性的化妆造型,以此来反映当下的国民文化心态与审美价值。

三、神形兼备,以鲜活为创作标准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是俄国唯物主义哲学家、文学评论家、作家,革命民主主义者车尔尼雪夫斯基在《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一书中提出的艺术创作的观点,虽然这句话提出在140年前的俄国,但是对我们中国当下的戏曲现代戏创作仍然有着指导性的作用和价值。纵观诸多现代戏经典剧目,所有的艺术形象都要追求比生活中提高一步,也就是说生活中这个人物原型有时候并不太理想化,但是舞台需要我们进行他理想化的艺术处理,我们需要通过艺术手段的加工让故事生动、人物鲜活、情感真挚,完成从“术境”到“道境”的净化和升华。具体到造型设计上,就是生活的一些人物性格、形象、特征是我们人物化妆造型设计创作的提供者和原型,我们通过对生活原型的剪裁、加工、凝练、夸张、变形的常用创作手段,使得演员达到“神形兼备”的艺术效果,让剧中角色变得真实、生动、鲜活且耐人寻味。也可以说外形的准确与否,直接影响演员的表演,影响形和神的内外统一。

在寻找《燕振昌》中男主人公的性格特征和精神内涵时,我从有意到有形,先在演员的表演中找到一个接近燕振昌的神态,继而以这个神态为基本点,在他的脸上做出能够让他进入燕振昌精神世界的创造。所以这次人物塑造不是完全追求外形的像,而是按照演员本身的外形条件,寻找到一个形要像神也要像的契合点。

现代戏《都市阳光》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那就是热爱街舞的农民工,但是他们已不再是那种满身沾着泥污、蓬头垢面、一身汗腥味的可怜的“穷人”,也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种充满鄙俗气的、卑微的“小人物”,而是一群怀揣梦想、朝气蓬勃、脚踏实地,正在通过自己努力去改变命运的人。在设计他们的化装风格时,是以上述的“精神世界”为主线,对“形”采取大胆而合理的抽象或半抽象处理,产生出更具视觉冲击的“形”,以期达到“立象以尽意”的最佳效果。首先把农民工群体的化妆基本上做到了统一色调,男农民工用偏红润和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来表现热情、欢快、奔放的力量美,而女农民工则用了偏浅的健康肤色来表现女性的优雅、年轻、健康的青春美,然后再根据每个角色的个性在整齐划一中做简单的区分,通过色彩和线条塑造出或欢乐或刚毅或青春的农民工群体形象,做到了“形神合一”

所以戏曲化妆不仅仅是对自然外形的描写,而是一种“以形写神”的艺术创作,写形是的创作手段,写神是创作目的,所谓的“形”并非自然界的本来面貌,它是通过创作者的思想感情,用一定的技巧和笔墨语言来表现的镜像。同时“形”是带动“神”的一种方法,而“神”设计“形”终极目标,成功的“形”能在舞台上能诱发演员的心理变化和性格塑造,去完成“神”的最终体现。

戏曲现代戏造型化妆不但是塑造人物形象的基础和载体,甚至是现代戏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化妆师承担了一部分帮演员走进角色的职责,其创作能力和水准直接关系到演员角色塑造和剧目整体效果。随着时代的发展,单一的化妆形式已经不能满足戏曲现代戏发展的需求,为适应剧中人物所要求的外貌特征,可以采取采用各种化妆技术手段,以达到可以使演员相应呈现角色需要的效果,只有这样才能让剧目中的人物形象丰满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为造型的作品注入生机和活跃的因子,展现饱满的人物造型,打造出经典的现代戏曲艺术作品。

参考文献:

[1]朱悦.浅谈现代戏曲舞台表演中化妆造型的作用——以革命题材昆剧《瞿秋白》为例[J].剧影月报,2023,(03):75-76.

[2]景雅娟.戏剧舞台的人物化妆造型与设计方法探究[J].参花,2024,(24):6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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